珍珠Ⅰ
黄子弘凡有一个秘密。
水族馆里有一条真正的美人鱼。
他是无意中看见它的，隔着玻璃和一群又一群逡巡的鱼，他看见一条不一样的尾巴从礁石边一闪而过。
黄子弘凡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
他顺着参观路线一直往前走，头顶上是透明的玻璃，时不时掠过一阵阴影，是一尾慵懒的大鱼。
他走走停停，即将穿过这条美轮美奂的海底隧道。
猛烈的拍击声将他从梦幻景色里惊醒。
这一次，他不敢确定是自己眼花。
因为它就在他眼前，浑身散发柔和如月华的光晕，像神话里被流放人世的神邸。
它伸出连蹼的手掌，覆在玻璃上。
鬼使神差地，黄子弘凡抬起了手臂。
泡泡从它嘴边溢出来。
看了半天，黄子弘凡才意识到它在跟自己说话。
他看见它用那只纤细美丽的手臂拍打着玻璃牢笼，计划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一年后，黄子弘凡成了水族馆的员工。
他每天兢兢业业，总是最晚离开的那个人。
这期间没人发现水族馆的海底隧道里曾经有一条美人鱼。
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了动静，黄子弘凡拿着浴巾从工作室走出来。
带蹼的手掌破水而出，紧接着是高杨的脸庞。
他把高杨从水里抱出来。
一开始他根本没法做到一次成功，因为高杨太滑了。
刚刚从水里出来的高杨说不清楚话，嘴里仍然是人鱼的语言。
黄子弘凡把浴巾披在他腿上，渐渐地，那条散发华彩的鱼尾在毛巾下面变成一双白皙无暇的腿。
"今天来了，十五就不用再来了。"高杨的声音还没变化完全，黏糊糊的，带着隐约的娇。
十五我请假带你去大海。
黄子弘凡没有说出口。
他熟稔地用毛巾将高杨的腿裹好，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来，等把他小心安置在后座，才小跑着回去关门。
"黄子?"回家的路上，高杨看着后视镜里开车的人。
"怎么了？"黄子弘凡撇了后视镜一眼。
"你还好吗。"这是他们寻欢的暗号。
黄子弘凡的耳廓很快红透，偏偏后视镜里高杨还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嗯……嗯……今天晚上不行。"他违心地说。
"为什么?因为我吗？"
"不……是我，我要做别的。"
"哦，那明天呢？"高杨言语间还带着那股娇态。
"你需要休息。"临近月圆，高杨的身体不在合适的水里会变得非常虚弱。
"坏人里，你是一个坏人里。"
"是‘类’。"黄子弘凡笑着更正他。
高杨不再说话。
到家下车，黄子弘凡看见高杨捧在手心的一把珍珠。
"话人类!"人鱼把珍珠丢进用来收集的小筒里。
"是‘坏’。"黄子弘凡把他抱出来，在暗淡的夜色里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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